“你只有热爱,同时坚持,才能真正享受表演这个过程。”——王耀庆
在最近正在播出的一部电视剧《职场是个技术活》里,王耀庆饰演一位化妆品公司的总裁。他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去塑造所谓的“霸道总裁”的角色,更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回答记者同一个问题“哎,你这次演得角色和之前的好像差不多哎?”
而他的回答一贯理性克制“演员是被挑选的,只能忠于呈现这个人物。看到演员适合什么样的角色,就会有大量类似的角色来找,这是商业模式运作上的结果。只要能帮助导演说好这个故事,演什么样的角色,塑造什么样的形象并不重要。”
实质上,王耀庆是一个不太容易采访的演员。当然,这种“不太容易”不是指,所谓的他喜欢耍大牌、不配合,而是作为一个需要包装和曝光度的公众人物,他面对记者的采访既不喜欢讲人生故事,也不喜欢坐而论道,更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剖析自我。因此,你抛出的很多问题,都被他一贯的冷幽默和一种似是而非的答案温柔化解,可是你却不能准确地形容,他这种回答方式到底有什么错。
比如,你问他“在《职场是个技术活》这部剧中,沈志泽这个角色对你而言,最大的挑战是什么?”言下之意,喜欢他能多提供一些拍戏过程中,为塑造角色付出的一些努力。这样既能增加行文的戏剧性,也方便铺陈人物故事。然而他用一种冷幽默又不失礼貌的答案回答,说“冷啊,因为他是一位冰山总裁嘛”。
讲实话,这种答法,比一些演员用”蛮多的“三个字来搪塞记者,还憋人。因为“总裁”的回答虽然敷衍,但机智幽默,还莫名地和他的精英气质形成了一种反差萌,所以即便他什么料都没给你提供,你也无法对他生气,只能默默地苦笑“看不出来,您冷笑话讲得这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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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剧中演有钱人演得最像的”
有网友在评价王耀庆的演技时说,“他是在国产剧中演有钱人演得最像的”,这种“像”体现在”,“即便他站在写字楼里,一句话都不说,眼神里都满满地写着,‘老子有几十个亿的生意’的霸气”。
深究起来,王耀庆“总裁专业户”生涯开启于他来到内地出演的第一部作品《失恋33天》。在电影中,他饰演一位典型的“钻石王老五”,有钱、斯文、有派头,但是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是,身边总挎着一个来自河南,却整天操着一口台湾腔、作天作地的捞女。
然而更让观众跌破眼镜的是这个“高富帅”关于婚姻的言论现实又惊悚,他之所以娶这样一位拜金女是因为图“省事”。对于他们这种分分钟就能创造出巨大经济利益的人而言,相对于整天去揣测一个信奉“爱情至上”的姑娘需要什么,直接娶一个把物质需求都写在脸上的姑娘更省心、关系也更牢靠。
或许是魏依然当年这段关于“功能性婚姻”的言论,引起的话题讨论度太高,亦或许是王先生把握“有钱人”这类型角色的能力过于出神入化。总之,不管怎么说,“王耀庆=有钱人”的刻板印象,自此,算是在许多影视剧制作人和观众心中根深蒂固了。
《失恋33天》后,王耀庆出演了《浮沉》里的外企金领陆帆、《小儿难养》的“职业丑人”严道信,《小爸爸》里的高级律师舅舅泰勒,《产科医生》里的海归医生肖程,《我是杜拉拉》里的职场精英王伟,《好先生》里的霸道总裁江浩坤……这些角色中,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象征,就是——社会精英。
作为演员,自然谁都不想总被同一类型的角色禁锢住,王耀庆也有不服气的时候,甚至还产生过出演一个北京胡同串子,或者去荷花市场推三轮车的想法,但即便他愿意为塑造此类角色付出精力,但却很少有导演愿意冒这个险。
演员职业的被动性,让王耀庆只能在大家认为他适合的“高富帅”角色里打圈圈,他无法,也只能坦然接受。唯一能做的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赋予每个角色差异性。
王耀庆的同事评价他,在拍戏时,他是一个难搞的人。表现之一,他对细节的要求极其严格。比如在拍《浮沉》时,他坚持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插着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尽管这支笔,观众是看不到的。可是他觉得,陆帆(剧中角色)作为销售总监的身份,同时性格上又是一个把赚钱当信仰,十分注重效率和结果导向的人,他很有可能随时准备和客户谈合作、签合同。因此对于这样一个身份和性格的人,身上时刻别枝笔,才是合理的。
在新剧《职场是个技术活》中,他扮演在雪山里,等了失踪女友三年的痴情总裁沈志泽。为了贴合角色“雪藏三年”的状态,王耀庆放任自己胖了十多斤,“他在这三年中没有机会锻炼,所以刚出山时,很壮或者很精瘦是不太对的,所以我觉得胖一点,会比较符合这个角色的状态”。
“舞台上演员传达出的情绪,才是对观众最有意义的”
即便塑造的总裁形象深入人心,但很长一段时间里,王耀庆本人的名字,远不如他塑造的角色为人熟知,他自己也常常在采访中自嘲“依照自己的性格,是不可能红的”。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年初的一档读信节目《见字如面》,让他的人,伙同他的苏嗓,在社交媒体上一下火了起来。
有很多观众看过节目,认为他的演绎方式生动形象,台词功底十分了得,听他读信,真如节目名称所言“见字如面”。
在网上流传最广的黄永玉和曹禺来信中,王耀庆言辞切切、慷慨激昂“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心不在戏里,你失去伟大的灵通宝玉,你为势位所误!”
读至此,他眉毛紧蹙、声音更加高亢,大喊“醒来吧,麦克白,把沉睡赶走”。
而此刻站在身后的张国立老师则眼睛微眯,略略点头。二人一喊、一应,无形营造了一种时空的交叉感,似乎此刻站在观众面前的,就是那个苦口婆心的黄永玉,就是那位诚恳认错“小学生”样的曹禺。
在这封信的结尾处,王耀庆为自己设计了两次类似返场式的转头。他佯装拿起信下场,又折回来,语调轻快,“我还想到,有一天为你的新作设计舞台,永玉又及”,说完之后,又俏皮地侧过身来,“我还想给你贡献一些杂七杂八的故事,看能不能弄出什么来,永玉又及”。
他把每一次读信,都设计成一场独角戏,从入镜的那一刻,就开始铺陈情绪。一上来,观众只要看他的表情,就大约知道今天的信是什么风格。如果他一脸凝重上场,站在讲台前,皱眉、撇嘴,停顿几秒,今天可能读的是顾城写给家人的遗书或者国民党高官胡琏临战前写给父亲、妻子的诀别书,如果他一边嘴角上扬、一脸邪笑上场,今天读的不是李小龙写给妻子琳达的情书,可能就是李白写给韩荆州的自荐信。
王耀庆认为表演有一个前提就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基于这个同理心,大家都会这样反应,这个表演才是站得住脚的。而读信和表演一样,你要站在写信人的角度,调动自己情感经验,真切地体悟这封信,“在这个过程中,声音、颜值都是次要的,演员传达出的情绪,才是对观众最有意义的。”
在《见字如面》上,被王耀庆的台词功底惊艳之后,许多观众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去扒他的过往经历。意外发现,这个所谓的“霸道总裁专业户”有着丰富的舞台剧表演经验,是香港著名先锋派话剧导演林奕华的御用男主角,并且林奕华曾赞他“没看过王耀庆演舞台剧的观众,很难想象表演加上个人魅力,可以在现场产生多大的磁场”。
这下,观众就明白了,为什么王耀庆在舞台上的魅力会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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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庆这个人很奇怪”
“捉摸不透”,是我及另外一位媒体同行,对王耀庆先生最大的感受。
虽然他塑造的角色多是冰山总裁的形象,但在工作现场,他多幽默、风趣,甚至有时候一惊一乍的,还会让人觉得有些神经质。很多和他一起合作过的演员,多评价他是个逗比,应采儿直言,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的笑点很特别,不是你能get 到的,是那种微信聊天,会给自己的话加上括号和OS的人。”
尽管王耀庆来到内地后被塑造成了一身正气的总裁,然而他在台湾时,曾经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综艺咖,而且无论参加什么综艺,都艺能感都十足。在吴宗宪主持的一档记歌词节目中,他掐腰、扭臀,毫无偶像包袱地做各种欢脱的动作,被一起参加的节目的嘉宾开玩笑说“疯疯癫癫”。
很多网友看他的长相,猜想这是一张看起来很会弹钢琴的脸,但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却是他曾用八台电脑不分白天黑夜地连玩了四个月游戏的战绩;在网上搜索他参加的群访,他大多时候都松弛、诙谐、平易近人,偶尔还有放飞自我地“开开车”。
可一旦坐下来,和一个人,尤其是陌生人严肃地探讨某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回答往往含糊且吊轨,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即便关系铁如林奕华,他的回答也会有所保留。比如在《职人访谈录》(一档王耀庆自己策划的访谈节目)里,林奕华问他,你失去了什么?
他顿了顿说“我当然不能告诉你,我实际上物质和精神上失去了什么,但是我们反过来想,所有我们没去选择走的路,都是一种失去。所以享受当下就好,当你尽了力了,失去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从王耀庆的很多采访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人,很抵制别人对他私生活和内心世界的窥探。不喜欢叙述人生故事,也不太会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观点。
就像在《职场是个技术活》这部戏中,他因为练拳击,把手打骨折了。按说,这不管对戏的宣传和他本人形象的塑造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信息点,可他在采访中却只字未提,相关信息还是应采儿在她个人的专访中,无意间向媒体透露。
在目前的快餐化的影视生产环境中,很多想演好戏的演员,面对一些乱象,难免会有一些观点想要表达,可他在面对此类问题时,往往十分谨慎,“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但是否真的无话可说?好像也不是,只是他习惯把自己想表达的观点,包装更委婉、或者更有说服力一些。
王耀庆曾经多次在访谈节目中提出,自己的故事很没意思,但身边有一群很有意思的人,他希望有机会策划一档类似职人访谈的节目,来向大家分享这些职人的心路历程。
而这个愿望,终于在今年实现了。他自己担纲策划人、访谈人的节目《职人访谈录》在年初开录,在节目中,他拜访了各行各业的职人,比如在北京人艺演了40多年戏剧的话剧艺术家、烤了几十年鸭子的利群烤鸭店的老板、一直坚持先锋、实验、探讨人性的话剧导演……他很想通过别人的故事,解决一个困惑与好奇,他们并非毫无选择,然而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在这条并不好走的道路上坚持至此?
可能是工作共通的关系,在采访人艺艺术家李士龙时,王耀庆尤为感怀,他提到李士龙老师轻描淡写告诉他的一些朴素道理“他方方面面提醒我一个演员该做的事情……你只有热爱,同时坚持,才能真正享受表演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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